段无咎走的时候，柳之恒的腰都要直不起来了，为了让他赶紧结束，别耽误时间，她胸口被盔甲硌疼了。

但想到今日春草就应该带着柳之升和柳长勤回来了，她还是坚定不移地起来，让人送自己先回了小院。

回去之后，见到春草已经在家里了，大概是刚到，她正在门口收拾几个箱子，见到柳之恒进入小院赶紧迎上来。

“师父你回来了，我正给阿升和长勤收拾箱子呢。”

柳之恒看到春草准备收拾柳之升的箱子，赶紧拦住，“先不收了，我们可能要去王府住一阵子，一会儿直接抬走吧。”

“真的！”春草明显很激动，开心地说：“那我进屋收拾一下我们的东西，我们几时搬去？”

“今日就去。”柳之恒又看了看屋内的方向，问：“升儿和长勤呢？”

柳之恒话音刚落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，“姐姐！”

那个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，听起来就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，柳之恒疑惑地回过头，见到长高了半个头的柳之升和柳长勤，一人手里拿着糖葫芦，一个笑嘻嘻，一个面露羞涩，正站在门口呢。

“姐姐！你可算回来了，我和长勤给你买了糖葫芦！”

柳之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，这人看起来是他弟弟，但是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他弟弟啊，这么磁性清朗的声音是怎么回事？

她的小孩儿去哪儿了？

“姐姐，你怎么了？”柳之升看到姐姐后腿，委屈巴巴地问：“姐姐怎么见到我一点都不开心？”

柳之恒脸上震惊的神色还没有收起来，“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？”

提起这个柳之升就得意，“我变声了，现在我也是大人了！”

之前长勤的声音就是这种低沉少年音，而柳之升的声音却跟个小孩似的，每次跟长勤在一起，柳之升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弟弟。现在他终于也有大人的声音了！

柳之恒这才想起，弟弟现在确实是变声的年纪。她心里忽的就生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，之前她觉得大半年的时间不算什么，没曾想自己错过了好多，怎么一眨眼弟弟就变成半个大人了……

“姐姐，雍州好热闹啊，比平洲大多了！我和长勤可以去处玩会儿么？”

听到弟弟请求出去玩儿，柳之恒心里好受了一点，还好还好，声音虽然变了，行为举止还是个孩子。

柳之恒便没让春草继续收拾，带着三人一起出门，打算中午就在外面的酒楼吃饭。

四人逛了一会儿，便已经到了午时，柳之恒赶紧在主街上找了个酒楼，要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，只等着城门打开呢。

柳之升也凑在窗边，好奇地看着外面，询问姐姐：“姐姐，今日是雍州过什么节么？街上怎么这么多人？”

“今日是燕王凯旋，午时要从北门回雍州，雍州的百姓们都等着迎接燕王呢。”

……

雍州的大街两旁，彩旗飘扬，火红、翠绿、金黄，都是些吉祥鲜艳的色彩。街头巷尾张灯结彩，煞是喜庆，甚至比过年还要热闹。

人们蜂拥而出，沿街列队，期待着燕王的到来。

午时到，鞭炮声响起，城门打开，两列骑马的将士先走入城中，最前面的两人高举着战旗。

欢呼声、锣鼓声、鞭炮声交织在空中，紧接着，一个俊美得让周遭的嘈杂都停滞了片刻的男子出现了。那是段无咎，他穿着金红戎装，骑着高头俊马，华丽的铠甲被绝世的容颜都衬托得朴素平凡了。

许多百姓都是第一次见到燕王，片刻的停滞之后，人群里爆发出了激烈的呼喊，这是他们的燕王，是燕地的英雄，是为燕地百姓报了血海深仇的大将军啊。

燕王身后跟随着一支威武庞大的士兵队伍，他这次回雍州只带了一万亲兵，可这一万人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，各个都眼神锐利，气势逼人。

队伍行驶到酒楼旁的时候，段无咎稍稍放慢了一些速度，他抬头看向柳之恒的方向，两人隔着人海对视，都笑了笑。

燕王本就绝色容貌，比一般女子还要美，这一笑人群便更加沸腾了。

柳之恒都怀疑，是不是世界的归宿就是颜控？她有理由猜测，这些欢呼声里，有一半都是因为燕王俊美的容貌，没看到街上都有大娘尖叫得要晕过去了么？

坐在柳之恒旁边的柳之升也兴奋地跳起来，冲着下面的段无咎疯狂地挥手，大声地喊着，只是他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人群的山呼海啸之中。

柳之升心中更是骄傲，那可是他未来的姐夫啊！

段无咎收回目光，想到阿恒今日特意看自己，他心情大好，就这么一路勾着唇角，在雍州百姓的夹道欢迎之下，重新回到了燕王府。

……

只是燕王的好心情，在回到王府，见到他那群不中用的属官的时候瞬间就荡然无存。

段无咎直接去了承运殿，燕王的属官都已经等候多时，燕地有数不清的事情要跟燕王汇报，段无咎听了几件便有些不耐烦，这燕地的属官实在是好些庸才，又过于胆小谨慎，什么屁大点事都要汇报一番。

若是他真的事无巨细的处理，还真的是抽不出时间跟阿恒上课了。

段无咎摆摆手，打断了这些属官的汇报，询问：“燕王府是不是住着一个程度？”

右长史立刻回答：“是，这程度是风医正的随从，只是他不是王府的属官，所以不能进承运殿，此人现在正在外面等候王爷召见呢。”

“你们都退下，让他进来。”

……

承运殿内，只剩下段无咎和程度，程度本来坐在轮椅之上，见只剩下他与燕王，便一瘸一拐地起身，朝着段无咎跪拜道：“草民程度见过燕王。”

段无咎看一眼跪在下面的程度，抬手，“起来吧。”

程度这才起身站好，低眉顺耳，极为恭敬。

“听说，你想做本王的谋士？

程度抬眼看向段无咎，只见燕王神色平静，看不出喜怒，可他垂眸与程度对视的时候，那满是杀意的眼神，还是让程度立刻低下头来。

程度躬身拜道：“草民愿效忠燕王，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！”

“鞠躬尽瘁便好，死而后已便不必了。做本王的手下，没那么容易死。”段无咎停顿了片刻，声音毫无波澜地说：“本王缺一个左长史，你便先当着吧。”

程度有些惊讶，“这是正五品的官职啊。”

藩王的属官，最高级的便是左右长史，而大夏向来以左为尊，所以左长史就是藩王属官里最高的职位，是燕地文官的第一人。

程度本以为自己要从仪宾慢慢做起，不曾想竟然一下子就成了燕地最大的官。

“怎么，嫌官小了？只可惜本王只有封五品官的本事，你若是想当更大的官，那便自己想办法挣吧。”

程度猛地抬头，惊讶地看向燕王。

燕王此话的意思是……